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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治“饭圈”乱象,让青少年“清朗”中成长

2021-12-01 14:26:48 作者: 来源: 中国妇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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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学生不眠不休,为偶像疯狂做数据打榜;孩子偷拿父母钱,为明星集资应援;为维护偶像形象,原本乖巧的女孩却与偶像的“黑粉”互相谩骂。凡此种种,让人不堪其扰,“饭圈”乱象给青少年成长造成了严重影响。

共青团中央维护青少年权益部和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《2020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》显示,我国未成年网民参加粉丝应援的比例达到8%,其中初中生群体是主要参与者,粉丝群体呈现低龄化趋势。

为清朗饭圈,护航青少年成长,今年6月,中央网信办开展了“清朗·‘饭圈’乱象整治专项行动”。8月27日又发布《关于进一步加强“饭圈”乱象治理的通知》,明确规定取消明星艺人榜单、优化调整排行规则、严管明星经纪公司等十项措施。9月初,针对流量至上、“饭圈”乱象、违法失德等文娱领域出现的问题,中央宣传部印发《关于开展文娱领域综合治理工作的通知》。强调近期集中开展文娱领域综合治理工作,并就进一步持续整治“饭圈”乱象作了专门部署。

整顿饭圈取得了哪些阶段性成效?饭圈乱象会给青少年带来哪些法律风险?已经参与饭圈集资应援的粉丝如何维权?家长和学校如何积极引导孩子健康成长,还饭圈一片清朗?让我们听一听亲历者、检察官、律师、法学教授怎么说。

不再盲从,饭圈女孩退圈了

小溪 17岁 在校学生

哪里有榜单,哪里就有为偶像“打投”的粉丝。作为一名追星女孩,我曾不眠不休地去微博超话、相关网站论坛完成签到、投票等任务。不理会父母的劝阻,不完成自己的学业,生活几乎只有一个内容,就是为了偶像做数据打榜。

不过,最近一段时间,我的生活变了。偶像的网站被禁言,明星艺人榜单取消,就在有些粉丝还在对此抱怨质疑的时候,我却逐渐冷静下来,开始反思自己的饭圈之路。

两年前,一次观看综艺节目时,我迷上了偶像,随后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去“补档”:关注偶像的微博,翻看偶像以前所有的表演和采访,在贴吧和微博搜偶像的信息。我还加入了偶像的“粉丝群”,在同一个圈子里遇到了知音,一起讨论偶像的喜好和行程。

刚入圈时我很狂热,偶像的每个代言都有一个微博超话,我会全部签到、评论一遍后,再去固定榜单投票。而因为每个账号每天只能投一票,所以我买了40个小号一起刷。为让这些小号显得比较活跃,不被认定为僵尸号,我每天还在这些小号各发一条微博,以此“养号”。在最激情饱满的那段时间,我每天会给偶像评论400多条。有时我也感到疲惫,但稍稍一松懈,偶像的“势力榜”、“人气榜”等排名就会下降,一些“大粉丝”们就会在群里号召大家尽快转发、点赞。

如果说为偶像“打投”做数据是每个粉丝的规定动作,那么购买偶像代言的产品,则会成为粉丝在饭圈内受关注的加分项。我家境一般,但在得知偶像代言了一款饮料后,还是省下了两个星期的午饭钱,买了11箱饮料。而被蒙在鼓里的父母,并不知道我在偷偷地“供养”偶像。

最近一段时间,不能再为偶像打榜了,我关注到网络上更多的观点和声音。一位心理专家说,理性崇拜偶像和追星是正常的,但当追星已经影响到一个人的社会功能时,就要扪心自问,是不是不理性了?还有人分析说,粉丝的狂热“打投”,并不会让自己和偶像变得更好,当粉丝沦为数据和流量的“生产机器”,其实只是满足了公司、平台、品牌方等从饭圈中获利。

这些观点和声音开始让我反思:我曾经也是父母和老师眼中的好学生,可是为了应援偶像,我向父母撒谎要钱;我向学校谎称生病,逃课去参加见面会;我和好友因为偶像吵架甚至绝交……这一切都值得吗?

9月1日开学前,我删掉了所有的小号,决定退出饭圈。或许未来,我还会追星,但我会正确看待自己崇拜的偶像,不会再深陷其中。

整治乱象,划好法律圈

钟芬 上海青浦区检察院第一检察部未成年人办案组检察官

作为一名未检人,“青少年”是我工作和生活中的“关键词”。特别是在未检工作实行未成年人刑事、民事、行政和公益诉讼检察职能“四合一”以后,无论走到哪里、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,只要和青少年相关都会引起我的关注。

前一段,粉丝为“打投”偶像引发的倒奶事件,上了微博热搜。粉丝们购买赞助商奶制品后,扫描瓶盖内的二维码才能为偶像助力,开盖后喝不完又转卖不了,于是大量奶制品被倾倒。这些粉丝之中,青少年占了很大比例。如此不理性的行为,让我看到了饭圈乱象,我也开始思考,作为未检人,能做点什么来引导青少年?

“同学们,你们有喜欢的偶像吗?”

“如果有人邀请你,为共同喜欢的偶像集资打榜,你们会同意吗?”

利用青浦区检察院的“青苹果之家”团队开展法治进校园、检察开放日、“检爱同行,共护未来”未成年人保护法律监督专项活动之机,我和同事们走到了青少年身边。我们把现实中的案例变成了法治故事,让学生们了解哪些粉丝行为踩了法律的红线,沉迷畸形饭圈会带来哪些法律风险。

18岁的小强喜欢探寻偶像隐私,刚刚拿到驾照的他,为了能和偶像近距离接触,在公共道路上对偶像车辆进行逼停、强行超车,小强的这种行为已经危害公共安全,达到一定程度时可能构成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。又如,17岁的小芬为给自家偶像宣传造势,被他人鼓动,通过花呗等网络借贷方式参与集资,而没有经济能力的她因超额消费、借贷集资,在无法还贷的情况下铤而走险,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。还有一些粉丝群体对立、互撕谩骂等,很多青少年最初并没有意识到,自己被利用或诱导之后,辱骂、恐吓、诽谤他人,这样做在达到一定严重程度时,可能会涉嫌寻衅滋事罪、侮辱罪和诽谤罪。

整顿饭圈乱象,需要政策和法律合力纠偏。随着新修订的《未成年人保护法》、《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》的实施,未成年人保护也进入新阶段。在未来,“青苹果之家”团队会立足于检察机关的未检职能,为饭圈划好“法律圈”。

首先,对于成年人利用饭圈拉拢、迫使未成年人参与实施犯罪的,要予以严厉惩处。其次,对于因受饭圈文化不良影响而涉罪的未成年人,要充分依托罪错未成年人分级干预制度,该严从严,该宽从宽,积极开展精准帮教。再次,依托未成年人公益诉讼检察职能,与相关职能部门协同推进对涉未成年人娱乐产业、网络平台等管理,共同营造风清气正的社会文化氛围。最后,要积极开展送法进校园、进社区等法治宣传活动,并依托检察机关多媒体矩阵,定期推送相关法治案例、未成年人普法漫画故事、微电影、普法视频等清朗饭圈,真正让“法律圈”融入未成年人“朋友圈”。

集资退场,维权取证是关键

危羿霖 北京周泰律师事务所律师

网络上,粉丝集资款被卷跑的维权信息屡见不解。2021年8月,“粉头卷走140万和母亲跑路”的话题在微博热搜中引发大家的持续关注,网友评论其为“小粉丝数据忙,大粉头海景房”,其中的“大粉头”即为粉丝中的组织者,有时也被称为后援会站长。

随着饭圈文化的盛行,“集资应援”成为一种常态。后援会站长通过第三方平台发起集资,由粉丝进行出资,站长按照项目中的承诺,利用参与者的出资, 代粉丝向应援对象提供相应的应援,比如定制应援产品、花钱为偶像做广告屏等。然而,由于缺乏相应的监管以及集资平台信息审核不完善,粉丝时常面临催要集资明细无人理会,寻求法律的帮助却找不到后援会集资站长真实信息等诸多问题。

最近两年,陆续有粉丝向我咨询,后援会站长挪用集资款或是卷款跑路,该如何维权?饭圈的这种集资行为,从性质上来讲是一种附条件的捐赠行为。尽管不像传统集资要求一定期限内给出资人还本付息,但是粉丝集资有其特定的筹资目的。在有附加条件约束的情况下,对于集资发起人一方而言,有责任明确集资的目的,并保证资金的用途和预先设立的目的一致。如果资金募集者无法抵制诱惑,挪用资金或卷款跑路,那么可能会涉及诈骗罪、侵占罪等刑事犯罪。

饭圈集资,粉丝该如何应对风险?我认为,在集资过程中,平台以及参与集资的粉丝团体应共同对“应援集资”资金进行监管。应援集资平台应保证相关资金账号安全、交往相对人身份有效识别、交往过程全程记录可追溯等;参与集资的粉丝团体可以充当资金的监管者,通过建立QQ群/微信群等方式,全程监督资金使用情况,在应援结束后请专业审计对账目进行核算并公示。

在应援发起者实施“卷款跑路”等违法行为后,参与集资的粉丝们想要维权,举证很关键。粉丝需要向法庭出示相关出资凭证,及能够证明募集者侵害自身权利的相应证据,降低可能因举证不能而产生的败诉风险。粉丝可以搜集的证据,包括资金使用人在使用资金过程中产生的相关交易明细单据、出资凭证、转款记录,以及资金使用人将资金用作其他用途的证据等,必要时可进行公证。

需要提醒的是,如参与集资的粉丝已满8周岁但尚未成年,则其向应援会捐赠的大额款项可主张返还。民法典规定,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实施的纯获利益的民事法律行为或者与其年龄、智力、精神健康状况相适应的民事法律行为有效;实施的其他民事法律行为经法定代理人同意或者追认后有效。也就是说,如果粉丝向应援会捐赠了明显与其年龄不相符的金额,未经其监护人的追认,该行为是无效的。

向上向善,还饭圈一片清朗

米新丽 首都经济贸易大学法学院党委书记、北京丰台区妇联兼职副主席

畸形的饭圈现象和以往的追星不同,最明显的不同表现在两点:一是群体性。以往的追星,基本上是个体追偶像看演唱会,或买专辑等,并没有形成群体性的追逐。二是非理性。以正面偶像为榜样,是有一定积极意义的。但是,饭圈文化中的粉丝会将偶像无限抬高,无限理想化偶像,一切的判断和行动都以偶像身份为标准,从而滋生出畸形的、非理性的行为。

畸形饭圈会对青少年产生不良影响。一是模糊了是非观、扭曲了价值观。只要是自己的偶像,不论其做了什么都是正确的。比如,当偶像触碰法律底线被刑事拘留,有些粉丝竟然组成“救援群”。为了使自己喜欢的偶像出道,很多粉丝还会采取一切手段做数据,他们将诚实、守信等都抛到了脑后。

二是畸形饭圈侵蚀了教育的成效。学校教育、家庭教育、社会教育一直在积极引导青少年向上向善。比如,“粒粒皆辛苦”的反对浪费教育已经深入人心,但在畸形饭圈影响下,竟然出现粉丝为获取包装中的二维码给偶像打榜,将大批量牛奶倾倒的肆意浪费现象,让人十分痛心。

如今,在加强饭圈乱象治理过程中,监管部门的作用是非常关键的,但仅仅依靠监管部门也是不够的,还需要社会各界共同参与,需要家长、学校协同共进。

就家长而言,一定要关注孩子的成长,关注孩子的所思所想所为,和孩子做朋友,管理好孩子追星的边界,引导孩子远离畸形饭圈。同时要履行好监护人的职责,保管好银行卡、各种账户,设置消费限额,不给孩子提供无止境追星的物质条件。

就学校而言,要从思想上认识畸形饭圈不良影响的严重性,这涉及到培养什么人、怎样培养人、为谁培养人的根本性问题。所以,决不能对畸形饭圈的负面作用坐视不管。要发挥课堂教学的主渠道作用,加强思政教育,将知识传授和价值引领紧密结合,以润物无声的方式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,提升学生辨别是非的能力,提高学生对畸形饭圈等社会问题的“免疫力”。立德树人,引导青少年健康成长。

关键词:饭圈责任编辑:段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