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栏语
“我是文明市民、要为城市争光,我是燕赵儿女、要为河北争气”。以各地常态选树的文明市民和道德模范、最美人物、身边好人、优秀志愿者等先进典型为基础,河北省文明办、河北省文联组织文学艺术家深入采访进行优秀文艺作品创作。将持续在河北省文联微信公众号、《当代人》微信公众号推出《“双争”榜样》专栏,敬请关注。
《“双争”榜样》栏目,旨在更好发挥先进典型引领作用,进一步推动“双争”活动不断走深走实,引领全省广大干部群众争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践行者、文明风尚维护者、美好生活创造者,以典型榜样引领社会文明新风尚。
侯二河,男,1954年3月生,中共党员,武安市淑村镇白沙村党委书记。他践行“一定要带乡亲们过上好日子”的承诺41年,带领村民发展集体经济,身先士卒筹资金、抓项目、上企业,让白沙村从一穷二白成为共同富裕村。他坚持诚信、严格管理,带头制定遵守“两委”成员“六不准”,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讲私情,使诚信在白沙村蔚然成风。侯二河荣获第九届河北省道德模范荣誉称号。
幸福是条河
高影新
原来,白沙村没有河。
这个位于河北省武安市最南端,以“白沙”命名的小村庄,三面环山,高低不平。由于缺少水源,十年九旱,“吃水爬井坡,做饭烧柴禾,糠菜半年粮,麻籽豆擦锅”。吃饭要看老天脸色,贫穷、落后、闭塞,日子捉襟见肘,百姓望天兴叹。
后来,白沙村有了“河”。
从此,这个石头窝里长出来的小村庄,开始脱胎换骨。
远望群山环抱,近听流水铮淙,鸟鸣啁啾,花香醉人。
七纵、五横、四亭、两场、五园……灰的路、红的楼、白的墙、绿的坪,一排排整齐的楼房和别墅,暖气、空调、有线电视、网络,一应俱全。
数字化电影院里正放映着最新的电影,图书阅览室里不同年龄段的人捧着自己喜欢的书静静地阅读。游泳池中,碧波涌动,水花飞溅。篮球场上,一场精彩的篮球比赛正在激烈进行,观众席上不时发出喝彩和助威声。绿茵茵的草地上孩子们在奔跑欢笑,欢快的身影拖着一串串银铃。青年舞蹈队、妇女秧歌队、老年健身队、舞狮舞龙队、威风锣鼓队,村民业余生活丰富多彩。
全国文明村镇、全国乡村治理示范村、国家森林乡村、中国美丽休闲乡村、全国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示范点、全国乡村旅游重点村……白沙村成为了享誉全国、人人向往的“中国幸福村”。
人们说白沙村是一个传奇,而这个传奇的领建者,就是侯二河。
一
侯二河是土生土长的白沙村娃。1954年3月,料峭春寒中,侯二河在父母的担忧和期盼中出生了。
侯二河出生时,上面已有了一哥一姐,而父亲身患重病,这个孩子的出生让贫寒的家庭雪上加霜,无奈之下,父母只得将他托付给邻居送养出去。
但终究是骨肉连心,母亲后悔了,哭着求人又将他抱了回来。顺着哥哥侯大河的名字,他被取名二河,一个“河”字,寄托了父母对诞生在这个干旱贫瘠的村庄的孩子的殷殷期盼。
艰苦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侯二河吃苦耐劳、坚韧不拔的性格,小小年纪的他侍弄庄稼、养猪、放羊,都是一把好手。
缺水,是白沙村的发展之痛。为了走出困境,在老书记万清的带领下,侯二河成为了“兴修水利,大搞农田基本建设”的中坚力量。1974年,侯二河当选白沙村党支部副书记,那一年,他刚满20岁。
年轻的侯二河意气风发,他坚信白沙村一定会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,老百姓会过上幸福的好日子。然而,天有不测风云,正当他和老书记谋划着白沙村未来发展,并为之不断奔波奋斗的时候,1982年5月22日,老书记出了车祸,抢救无效,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送别了老书记,白沙村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,乡亲们大眼瞪小眼,不知所措。
面对前行的重重困境和巨大压力,28岁的侯二河挺身而出,接下了白沙村党支部书记的重担,决心带领乡亲们继续寻找致富的“金钥匙”。
资历浅,没靠山,年轻的侯二河上任伊始,就遭到了一些不服气的干部群众的“考验”。有一次开党员大会,侯二河正在讲话,突然有人大喊一声“下雨啦,下雨啦”,会场顿时乱作一团。还有一次,在关乎全村产业发展的村民大会上,侯二河正在安排生产,一名支委突然站起来,大手一挥,宣布“散会”。会场上不少村民不明就里,一哄而散,只剩下侯二河和几个村委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。
那时候的侯二河迷茫、痛苦、憋屈,家里人看他每天饭顾不上吃,觉也睡不好,熬得满眼红血丝,却得不到村民的理解,都心疼地劝他不要干这费力不讨好的“营生”了。“还不如跟你姐夫到矿上去上班呢,工资又高,还能转城市户口,那多实惠呀,在村里受这个气干啥?”
侯二河不是没有动摇过,但一想起老书记为村里付出的心血和对他的信任,反而更坚定了坚持下去的决心。
此时正是谷子成熟的季节,守着身边齐腰深的谷子,抚摸着沉甸甸的谷穗,他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,理清了思绪,心里也更加敞亮了。
二
这些天上的石头在闪闪发光,汇成了一条灿烂的星河。怎么才能让白沙村的石头也闪闪发光,变成黄金宝藏,让村里的父老乡亲富裕起来呢?
彼时的白沙村,村集体年收入仅万把元,村民人均年收入不足百元,吃饭都勉强,更不要说村里搞建设、改善生活环境了。
环顾四周一座座光秃秃的大山,望着乡亲们一双双渴望过上幸福生活的眼睛,侯二河向全体乡亲许下了“叫全村人不吃糠,不挨饿,不受冻,一定要带乡亲们过上好日子,致富路上不让一人掉队”的承诺,这句承诺,比白沙村的石头还要坚实。
大山是白沙村发展的阻碍,同时也是最大的倚仗。为了发展集体经济强村富民,侯二河萌发了开发大山办石子厂的念头,在征得了班子成员的意见后,大家也认为这是一条好路子。
侯二河把党员干部发动起来,没钱就千方百计跑借贷,请不起施工队伍,就拉着班子成员和年轻党员一起干,不懂技术他们就边干边学。冒着冬天山沟里凛冽的寒风,艰苦奋战了一个多月,石子厂终于建成了。机器开始轰隆隆地运转了起来,年底不仅还清了借款、贷款,还盈利3万多元。
初战告捷,疲惫的侯二河笑了,村民们从他憔悴的脸上,看到了白沙的希望,像春天漫山遍野的山花,绽放出五彩缤纷的色彩。
白沙村的石头终于闪闪发光了,汇成了一条大地上的“星河”。
石头缝里掘出了第一桶金后,紧跟着焦化厂、洗选厂、搅拌站、热油泵厂、免烧砖厂、爆破公司、活性灰生产线等也逐个上马,白沙村的发展坐上了火箭。
饭,有了。可是靠资源吃饭就相当于吃子孙饭,怎样才能把吃子孙饭变成给子孙饭吃呢?
“住着别墅吸石灰,开着小车闻臭气”。透支环境换来的饭碗让侯二河心头无比沉重。为了说服村民,他带着两委班子到后山地表受到严重破坏的石子厂现场办公,摆事实,讲道理,磨破了嘴皮。望着无序开采过后留下的满目疮痍,受伤的大山深深刺痛了大家的心。
首先关停的就是“印钞机”一样的石子厂,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投资1.3亿元全封闭、智能化、环保型的新型建材厂,所有生产环节全部在封闭的大厂房内完成,不仅产量提高了上百倍,还极大地降低了石料生产对环境的污染。
而后,3家铁矿厂、8家石子厂以及焦化厂、洗煤厂、热油泵厂等厂矿全部关停,建成集生产、采摘、养生、休闲、旅游于一体的现代农业科技示范园等绿色新型村集体产业,并通过电商助力,打开了农产品的销路大门,形成了休闲农业、农副产品加工及园林建设、乡村旅游与森林康养一二三产业融合的新型农村经济体,村民人均年收入也大幅提高。
伤痕累累的大山种上了耐干旱、覆盖效果好的油松,白沙村披上绿装,像一位战士一样,再次出发。
三
乡亲们都说侯二河是“拼命三郎”,在他的身上有一股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狠劲儿。也正是他这种执着精神,让一穷二白的白沙村成为现集体固定资产达到21亿元的全国乡村振兴典范村。
从不足1万元到21个亿,侯二河熬白了头发,累弯了腰,但是他的心始终澄澈清明。他说,人什么时候也不能忘本。诚信经营、严格管理,在产品质量上精益求精,坚决不让不合格产品出厂,就是集体经济发展之本。他始终坚持诚信立本,多年来,30多个村办企业从没有发生过一起违约行为,没有一次不合格的产品出厂,一直备受合作伙伴的好评,合同一签就是长期,都是冲着白沙村集体和侯二河的诚信经营。
20世纪90年代末,市场经济的大潮风起云涌,很多企业开始转轨改制,这个时候有人劝侯二河,“村里这么多企业,赶紧趁着机会改制吧,把自己弄成大股东,你就是老板了。”侯二河对此非常反感,他坚定,以改制为名,行集体资产流失之实的路自己不会走,白沙村的党员干部也不会走。如今40余年过去了,两委班子没有一人参与入股分红,白沙村所有经营项目,包括饭店、旅馆甚至理发店、小卖铺,都属于村集体,不属于个人。
他制定了两委成员“六不准”——不准经商办企业,不准在企业入股分红,不准承包村里工程项目,不准任人唯亲、安排子女担任企业一二把手,不准利用公车办私事,享受福利不准高于村民标准。这个标准坚持到现在,无一人破例。
其身正,不令而行;其身不正,虽令不从。他自己以身作则,带头遵守,在大是大非面前,不徇私情、不讲面子。有时候兄弟姐妹找到侯二河,让他帮忙谋个差事,或者承包个工程,他总是用政策、原则、村里的规定婉言拒之,落下个“黑包公”的名号。有一次,他一个本家叔叔因为浇地闹情绪,仗着侯二河是自己侄子,脾气一上来把村里的水管砸了。村民们议论纷纷,都看着侯二河如何处理此事。侯二河二话不说,按规定撤销了叔叔生产队队长的职务,并按程序给予留党察看处分。叔叔气得大骂他六亲不认,干部群众却心服口服,更加佩服侯二河了。
日久见人心,慢慢地,领教过他的铁面无私之后,找“麻烦”的人没有了,大家越来越理解他,诚信正气在白沙村蔚然成风。
四
白沙村越来越富裕了。
集体经济规模不断发展壮大,家家住新房,户户有汽车,米面油、肉蛋奶等生活用品,水电暖、燃气、医疗和养老保险费用全部由集体承担,真正实现了共同富裕。
“俺们不出村就能像城里人一样游泳、打球、看电影、逛公园……”如今的白沙村已形成了五横七纵、十二个小区文化城镇新格局。
河北省首家设施完备的村级广播电视中心、首家藏书超过3万册的农村图书室相继在白沙村落成。2019年,白沙村又投资8000余万元,建成了现代化的白沙人民体育馆。
白沙村越来越美了。
走进白沙村,看着“大都市”一样的村居和街景,环村人工湖、惠通桥、万清园……物联网管控的智能化现代农业旅游园区,传感器、植保机、智能温室等现代农业科技“云端”成为白沙村在互联网冲浪的“云河”。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白沙村的标识,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只有几百户人家的小村庄。
2023年10月16日,第22届全国“村长”论坛大会在白沙村盛大启帏,600多名来自全国各地的代表,身穿不同民族的服装欢聚白沙村,纷纷向“白沙经验”取经。
白沙村火出圈儿了,70岁的侯二河书记却累出了一身病。高血压、糖尿病、冠心病……曾三次病倒在项目建设工地。2018年突发脑梗,被送进医院抢救。即便是卧病在床,他依然惦记着白沙,稍有好转就要求出院,家人拦都拦不住。回到村里,又像往常一样一头扎进农业园、企业,乡亲们心疼地说,“二河书记呀,得多休息,可不能干事不要命呀!”他却挥挥手,坦然一笑,“活着就要拼命干,小车不倒只管推。”
多年艰苦跋涉,矢志不渝的坚守,侯二河带领乡亲们开出了一条乡村振兴的璀璨星河。他先后当选武安市、邯郸市党代会代表,第十一届、十三届、十四届全国人大代表,被评为全国优秀党务工作者、全国劳动模范、河北省优秀共产党员、河北省劳动模范、河北省千名好支书、河北省乡村振兴领头羊、第九届河北省道德模范。
德行如水,滋润万物。涓滴成河,福泽桑梓。
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条河。而幸福这条河,在白沙村,闪耀着侯二河的名字。
作者:高影新
高影新,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,邯郸市作家协会副主席。在各级报刊发表小说、散文、诗歌、报告文学多篇,作品入选《散文中国新文丛》。长篇报告文学《芝麻花开》被列入国家乡村振兴重点创作项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