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栏语
“我是文明市民、要为城市争光，我是燕赵儿女、要为河北争气”。以各地常态选树的文明市民和道德模范、最美人物、身边好人、优秀志愿者等先进典型为基础，河北省文明办、河北省文联组织文学艺术家深入采访进行优秀文艺作品创作。将持续推出《“双争”榜样》专栏，敬请关注。
《“双争”榜样》栏目，旨在更好发挥先进典型引领作用，进一步推动“双争”活动不断走深走实，引领全省广大干部群众争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践行者、文明风尚维护者、美好生活创造者，以典型榜样引领社会文明新风尚。
“双争”榜样 —— 郝茂森
郝茂森，男，1980年1月生，中共党员，河北燕灵律师事务所主任。执业以来，郝茂森积极发挥党员律师作用，立足律师岗位，积极参与普法宣传、参与群众矛盾纠纷化解、助力法治社区建设。在履行社会公益责任中，有效提升社区居民的法律意识，帮助群众形成依法办事、遇事找法、解决问题和化解矛盾纠纷靠法的法治思维和法治理念，受到社会各界的普遍认可。
温柔的坚盾
李文浩
1
2023年2月的一天，三河燕郊法庭。
一场标的额5000余万元的经济纠纷诉讼案正处在激烈的庭辩中。7名被告的代理人都是从北京请来的律师，乌压压坐了满满一排。相比之下，原告席上那名瘦削的代理人则像黑山脚下一棵孤零零的树，看起来随时都有被压折的危险。
原告代理律师叫郝茂森，三河市燕灵律师事务所主任。面对7名北京律师，他脸上没什么表情，眼中却闪着光。
北京律师团不断发难。一个律师要求原告逐一提供案件所涉900名商户租金合同等证明资料——他们的算盘是，原告方很难提供出全部的档案，即便有也难免没有瑕疵，那样，他们就找到“缺口”。
装满900件商户档案的十几个大行李箱很快运进法庭。经审核，900件档案无一遗漏、无一瑕疵。
郝茂森的表情依然没什么波澜，对方律师脸上的傲慢却消退不少。
他们仍不死心。当郝茂森为证明原告主体资格，请技术人员当庭演示在工商登记平台的核名过程时，被告律师竟然提出，技术人员必须出示身份证件等个人信息。郝茂森当即强烈反对，指出被告代理人的言语具有威胁性，且技术人员并非证人，个人信息出示与否无关核名的客观结果，这既非必要也非义务，只会对技术人员产生恐吓作用。
“反对有效！”法官一锤定音。
如此的攻防对抗，接连进行了13天。7名北京律师的唇枪舌剑像是砍在一块精钢坚盾上，纷纷崩口卷刃，占不到丝毫便宜。
最终，原告胜诉。郝茂森疲惫的脸上依然冷静如铁，心里却长出一口气：总算没辜负委托人的期望。
熟识郝茂森的人都知道，这人有点拧劲儿，不管面对的是什么，你强，他也强；你硬，他更硬。他不是法律科班出身，上学时学的是机械制造，毕业后虽然在法院当过书记员、法警，但总觉得自己是法律领域的门外汉，下决心从事法律服务行业时，已经过了三十岁。国家司法考试是出了名的难过，很多法律专业的大学生都望而却步。他呢，觉得只有做一名真正的法律服务者，用法律的盾牌帮更多人抵抗侵害，才更能体现人生的价值，用他的话说就是，“一定要让自己成为被需要的人，要活成一束光”。认准了目标，剩下的就是玩命学了。2012年，他以33岁“高龄”通过司法考试，而为此付出的代价之一，就是“衣带渐宽”——之前的裤子系上扣子也能秃噜到脚面。
2
郝茂森的律师之路起初并不顺利，第一年只接到十几个委托诉讼案件。有“行内人”悄悄开导他，当律师心眼得活泛点，该吹的时候别含糊，该吓唬的时候也别手软，捕风捉影，添油加醋，不愁拉不来案源。郝茂森没含糊，更没手软，直接把那人“拉黑”了。
“老话说‘劝人气死莫告状，赢了猫儿卖头牛’。中国老百姓害怕打官司早已成了思维定式。作为维护法律尊严的律师，如果不把公平正义当作追求，不把诚实守信当作生命，见钱眼开、见利忘义，那岂不成了人人唾骂的讼棍？还有脸当什么律师！”郝茂森说这番话时，双颊微红，曲起右手食指不停敲击着桌面。
郝茂森的朋友老吕对他的评价是：“茂森这人最大的优点是耿直，最大的缺点是忒耿直！”就因为耿直，郝茂森经常被一些所谓的“行内人”讥笑为不够“职业”，但他心底恪守的“三个不”执业底线从未突破：不代理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案子，不接受道德败坏蓄意为恶之人的委托，不提供钻法律空子打擦边球的服务。有个人想委托他代理一起借贷纠纷案，声称自己借给一个朋友10万，对方只还7万并在答辩时自述之前已经还过3万，可又拿不出收据。案情并不复杂，对方确实无法证明自己曾还款3万，这官司十拿九稳能赢。但郝茂森发现，那人眼神飘忽，说话闪烁其词，于是旁敲侧击细细询问了一番，很快就搞明白了里面的猫腻——原来人家提前还那3万元时，基于信任并未要求他打收据，而他则起了贪心反咬一口。郝茂森的脸冷下来，“对不起，我从不接这样的案子！”干脆利落地将那人“请”走了。
因为耿直，他也没少受委屈。2019年，三河市某村的村民因对征地补偿有异议，起诉了村委会和镇政府。作为镇政府的法律顾问，郝茂森在法庭上的申辩事实清楚、理由充分、证据确实。十几个村民一时无法接受败诉的结果，在法庭外围住郝茂森，指着他的鼻子大骂。郝茂森不跑不躲，坚持拿政策文件和法律条款就事论事。事后有人替他鸣不平，劝他以后少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。“没啥，可以理解，谁输了官司心里也不痛快。他们发泄完了回过头再看，一定能分清是非曲直。”郝茂森淡淡一笑，又补了一句：“咱们的老乡亲，朴实着呢！”
没过多久，有个人来到燕灵律师事务所，指名道姓找郝茂森做他一桩纠纷的诉讼代理人。郝茂森看这人有点脸熟，没多想就接受了委托。官司打赢了，那人才不好意思地兜出实底：当初在法庭外围攻郝茂森的十几个老乡中，就有这老兄一号。郝茂森有点意外，问他为何偏偏选自己帮他打官司。那人说，一码归一码，就是觉得你敢讲直理、不怕事，信得过！
3
如今，很多人都把“流量”奉为圭臬，似乎“美酒”再香也怕巷子深。郝茂森却不在乎这些，他很少做宣传，更不屑于搞什么炒作，案源却越来越多，律所的规模也越来越大，还在三河的西市区燕郊设立了办事处。对此，有些人很是看不透。
2022年12月，一列绿皮火车“哐当哐当”地行驶在冰天雪地的黑龙江大地上。列车的硬卧车厢内，郝茂森坐在小桌旁，他用酒精纸巾将车窗玻璃上的水汽擦出个透明的圆洞，挂着雾凇的树和一排排房屋从这洞中闪过。这是他第三次乘这列火车去嫩江，对这些熟悉的景色早就见怪不怪了，头脑中想的净是王某郭某两口子起诉保险公司的合同纠纷案。对面的助手小张叹了口气，“主任，咱帮他们两口子打赢了这案子，最终只落个白忙乎，还得搭上些差旅费，这不赔了吗？要不，咱们就别再减收费用了，他们两口子肯定也能理解。”郝茂森皱着眉剜了小张一眼，“你觉得这样合适吗？”小张挠挠脑袋，低下了头。
对于这个案子，郝茂森真是费了大力气。王某郭某经济条件本就差，可屋漏偏逢连夜雨，独子在三河打工时又因高空作业坠落意外身亡。王郭二人经人介绍找到郝茂森，委托他代理与雇主和保险公司的赔偿纠纷。由于起诉保险公司需在黑龙江嫩江市人民法院立案审理，往返路程至少要三四天，人吃马喂的成本颇高。按照河北省律师收费指导意见，应收律师服务费5万元。郝茂森眼见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已不堪重负，便与律所同事研究，决定仅收他们2万元。这个费用已基本无利润可言。岂料，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到嫩江，却在开庭前一天被告知，被告提出了管辖权异议。郝茂森据理力争终于解决了管辖权问题，可这次行程也只能无功而返。如此折腾了三次，直至一审胜诉，费用已经大超预算。案子虽然倒贴了钱，但这种“赠人玫瑰，手有余香”的感觉，让郝茂森更真切地体会到了结结实实的价值感。
郝茂森就是这么一个人。对案子，他像一块冷峻的百炼钢；而对案子背后一个个活生生的人，他那从心底自然生发出的悲悯和温情，则将百炼钢化为了绕指柔。无论是找他做法律咨询，还是请他代理诉讼，都像是在跟朋友做推心置腹地交流，而不仅仅是冷冰冰的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。有一次，有个人想委托他代理一宗简单民间借贷案。他在了解案情、查看证据后，笑着说：“你的证据挺充分的，只要向法庭提供完整的证据并如实陈述就能胜诉，律师服务费这种冤枉钱，就别花了。”三河市段甲岭镇后山村王某起诉李某不当得利，委托郝茂森代理。官司很快打赢了，可接下来王某不清楚如何申请强制执行等问题，还想再次委托郝茂森代理。郝茂森知道王某经济比较困难，没有接受委托，表示会为她做义务指导。王某取出2000元现金想提前答谢郝茂森。郝茂森笑着婉拒了，“大姐，这钱烫手啊，我要是收了，那成什么人了？您放心吧，我既然帮您，就必然会全心全意帮到底的！”果然，从帮助起草执行申请文书，到协助其同法院办案人员沟通询问案件进度，直至案款全部执行到位，郝茂森尽心竭力没一点含糊。
执业十多年来，郝茂森代理各类民商事诉讼纠纷案件、刑事辩护案件数百件，提供义务性法律帮助百余件，从未收到过当事人的“差评”，甚至还有被他“打败”的对立方企业，被他在诉讼过程中流露出的真诚所打动，案子了结后邀请他做法律顾问的。
在燕灵律师事务所的墙上，挂着很多客户送来的锦旗。有风来时，锦旗微微翕动，像是一颗颗跳动的红心，默默诉说着一位铁面律师的温情。
4
郝茂森接触过太多人、太多事，让他焦虑痛心：有因为几块钱停车费与人争执，一拳头换来四个月刑拘、28万赔偿的；有未成年人长期游手好闲，最终犯了抢劫罪走上犯罪道路的；有因为醉驾被判缓刑丢掉铁饭碗的；有所投资企业发生债务风险时，因不清楚“认缴”“实缴”区别而赔掉一大笔钱的；还有很多本来可以通过调解就可以平息的纠纷，最后闹得两败俱伤……种种人间悲剧，原点都是因为法律意识淡薄或者根本不懂法。
2022年1月，名为《法润三河》的普法节目在三河电视台开播，第一期《宠物伤人事件》的主讲人正是郝茂森。这是他参与公益、竭力将法律之盾覆盖到更广空间的一次新尝试。这些年来，他应妇联、团委、学校、企业、机关、社区等单位之邀开展普法讲座已经是家常便饭；他在自己的律所内设立了“迎宾北路街道人大代表法律服务站”和“律师调解工作室”，还开通了法律咨询热线；多次应邀参与法院的执行见证、调研、信访听证，检察院的刑事案件听证和调研等活动；参与廊坊市人大常委会关于《廊坊市餐厨废弃物管理条例》起草、征求意见和最终定稿；也多次参与营商环境监督检查、中医药“一法一条例”执法检查、民生实事项目建设和代表建议办理工作视察等活动，提出了“提高物业服务水平，提升居民生活质量”“加强公共场所控烟管理措施”等意见和建议。他的身份也越来越多：廊坊市人民监督员、廊坊市优化营商环境监督员、廊坊市行政执法监督员、廊坊市仲裁委员会仲裁员、三河市人大代表、三河市人大法制委员会委员、三河市人民法院监督员和听证员、三河市信息督查员……2020年9月21日，郝茂森成为了一名共产党员。
随着知名度和影响力增大，那些家长里短、邻里纠纷、鸡毛蒜皮的问题纷纷抛来：遭到校园霸凌该怎么办？亲人的遗产如何继承？发现非法传销怎么处理？遭受家暴起诉离婚会不会得到支持？互换了房基地，房子已盖好可对方又反悔了怎么办？小区物业不作为可不可以解聘？……解答这些，自然占用了郝茂森和律所同事大量的时间和精力，但郝茂森却乐此不疲，他能够感觉到，老百姓的行为和思维方式正在悄悄转变，办事依法、遇事找法、解决问题靠法已开始成为共识。
2024年刚入夏的一天傍晚，郝茂森送走最后一位来做法律咨询的大爷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。看到还有两个同事也刚收工，便笑道，“走！我请你们吃涮肉！”步出律所大门，外面车流如织，灯火万家。灯火明灭处是人世间无数的喜怒哀乐。
蓦地，他心中生出一缕柔情，如烟一般悄然向那温暖的夜空弥漫开去。
作者：李文浩
李文浩，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，出版《回首萧瑟处——探寻宋词背后的历史尘烟》《江河万古流——触摸唐诗背后的文化温度》等历史文化随笔集及长篇童话故事《大眼小贼和小眼大贼》。